这个莆田女人端午节不敢回家，原因是……

红烧肉 · 发表于 2016-6-10 08:25:03

　　事件背景：6月5日上午8点半左右，62岁的环卫工黄阿婆在莆田荔城大道市检察院段清扫路面时，见一名骑车的女子没把一袋垃圾扔进垃圾桶，就上前劝说，但却被女子推倒在地。女子对黄阿婆拳打脚踢了一分钟，同行的男子和小女孩在一旁未制止，路人上前呵斥后，三人才骑车离开。（VIA 海峡网）

是什么，让我们忘记了田园的宽阔

　　端午节的大清早7点，我带着起床气被老妈从被窝里拉出去，扔了一句话“跟我去渠道边洗五味草”。然后我就挑着草去渠道边，蹲在边上抽着烟等老妈洗五味草时候，听到边上的妇女们在讨论“听说了吗，XX小区的XX打人了，警察都来找了”“难怪这几天没看到啊，怎么回事”“前几天跑回娘家避难了，听说今天端午节都不敢回来”……

　　听说有八卦，我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。原来和我同住XX小区的一个妇女乱扔垃圾，然后和一个来收拾卫生的环卫工发生口角，她就把环卫工给打了。结果环卫工家属不干了，带着警察过来要赔偿，吓得这个女人连端午都不敢回来，跑回娘家了。

　　XX小区里都是龙桥安置户，住这里的人都知根知底，毕竟同一个村的，平时大家都出入点个头什么的。平时我看着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女人，为何会在外面就变成这样野蛮，去打一个同样位于社会较为底层的环卫工人。

　　按照社会同情度分类，环卫工这种工种有特殊性，年龄大，文化低，这些从业人员普遍受教育程度低。我们每天看着他们穿行于城市的街巷，他们手中拿着扫把做着城市美容工的工作，拿着较低的工资，工作量却又很大，本身生活质量就不高。去打这种环卫工，无疑是蔑视了整个社会的同情心。

　　街坊邻居的描述中，是这个女人那天发了牛脾气。但我却觉得，用一个脾气上来，来解释这件事，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。根本不是偶然失控那么简单。那堆丢弃的垃圾，根本就只是引信，真正的暴戾早就深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。

　　回想前两天，我被叫进总经理办公室，经理绷着那死了老妈的臭脸，一顿对我狂骂，他口水喷出来的风，将我熬夜两天写的方案肆意的扬起来，哗哗作响……那一刻，我呆呆看着桌子上的水果刀，有种对着他来一下的感觉。但我知道，我背上还有房贷车贷的两座大山时，我只能堆着笑脸说：“是，是，是……”

　　但我在接受完他的“爱和唾沫”的洗礼后，要卑躬屈膝帮他关上办公室门出去，我听见老板给他打电话时，他一脸的媚笑和哈腰，仿佛董事长就在他眼前一样。我对着玻璃门，呸了一声……

　　等我回到我办公桌前，看到我带的一名实习生，我火气就上来了：“我早上要的数据呢，你怎么还没弄好给我，你是猪吗，这么拖延”然后将我刚才受的憋气都抛了出去。但我不知道的是，他今天下班回去，他家小区的野猫也许就要受到他愤怒的一脚，并扔下一句“狂什么狂，劳资总有一天搞死你”之类的豪言壮志吧。

　　如今的社会，快速的节奏和挤压的生活空间，让我们渐渐忘记了田园的广阔，都成了一个个充满无名火气的人。这些火气一点就着，一碰就炸，越接近底层社会人群，越是如此。经济上的压力，职场的竞争，生活中各种逼仄和不得已，就像垃圾一样发酵在我们的心里，冒腾着无处纾解的烟气。

　　而且所有人知道，我们自己面对食物链上层，比如我们的领导，我们的前辈，我们的上级等等，我们是无法，也不可能发泄的。因为，发泄的成本太高了。所以，只有去欺凌比自己弱小的，适当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，这才是我们选择的最有效手段。

　　这一切就像前面那个我同小区的阿姨，我可以想象，也许早上她在家被她老公一顿臭骂，她一出门又与环卫工摩擦。那她的戾气肯定会冲卸而出。这件事折射了我们内心潜藏的很多东西。

　　我们也许都不缺同情心。我们能理解位于别人下一个阶层的那种憋屈。但我们内心，反而更乐于相信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，并且以此为荣，认同这个社会的准则。我不能随意殴打一位领导，但我可以肆骂我的员工；我不能得罪我的长辈，但我可以对我的小孩宣泄愤怒。

　　其实说到底，只是我们从来不相信人格的平等。经济社会的开放，让我们都变成了市侩脸。我们都在认为一切都可以有经济的衡量，一切都可以购买，而且欺负底层来宣泄自己的情绪，明显价格来的低廉的多。在生活里，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变换的面孔。甚至，但我们觉得人的尊严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时候，我们就开始暴戾了。

　　那个阿姨连端午节都不敢回来了，我觉得她付出了这次暴戾的代价。但有些事情，我觉得必须付出比赔偿更大的代价，这就是我们内心的这股戾气，这些肆无忌惮的来源，值得我们去反思。

　　看着妈在洗五味草，我将手里的烟掐了，然后拿出手机，给我的那个受了委屈的实习生发了一个短信：“对那天的事情，我道歉，祝你端午节快乐，明天给你带个粽子，甜味的……”